探析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思想在喜剧风格中的

来源:期刊VIP网所属分类:艺术教育发布时间:2013-05-08浏览:

  摘要:李渔小说的尚奇观理论在内涵上包含着三方面的内容:“非奇不传”、“常中求奇”和“新奇同质”。纵观李渔的白话小说集《连城璧》与《十二楼》,可以看出许多作品都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喜剧效果,而这种喜剧效果的形成与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是密切相关的。本文试从李渔小说所选取的题材、所塑造的人物、设置的情节以及大团圆的结局等方面阐述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在喜剧风格中的体现。

  关键词:李渔小说;新奇同质;喜剧风格

  李渔是清代文学史上的一位喜剧大师,不仅仅他创作的戏曲基本上都是喜剧,他的拟话本小说集《连城璧》与《十二楼》也具有鲜明的喜剧风格。李渔小说喜剧风格之奇主要表现在喜剧风格之“新”这个层面上,这是他小说“尚奇观”中“新奇同质”思想的具体展现(李渔小说“尚奇观”的理论详见2010年05期《山东省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》中《李渔小说的尚奇观在艺术手法中的展现》一文)。在李渔之前,诙谐幽默的话本小说不能说没有,但在作品总体上形成如此鲜明统一的喜剧风格,可以说就只有李渔一人。无论什么样的题材、人物、故事,到了李渔笔下,都被赋予了喜剧的特质,无不透露出喜气和乐意。李渔极力主张文学创作要使人“消愁”,给人带来快乐,即所谓“传奇原为消愁设,费尽杖头歌一阙;何事将钱买哭声,反令变喜成呜咽。惟我填词不卖愁,一夫不笑是吾忧;举世尽成弥勒佛,度人秃笔始堪投”[1]9。在李渔之前,还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在作品总体上形成如此鲜明统一的喜剧风格。而李渔小说所显现出的喜剧风格,正是他求新求奇,是其“新奇同质”思想的具体实践。

  首先,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表现在他善于选择新颖的题材,从而增添了小说的喜剧色彩。

  李渔在小说题材的选取上不再像“三言”、“二拍”的作者,依据前人作品所提供的材料,畅演古今杂事,而是随时变更,腾空翻新,使自己的小说题材出新出奇,从而使作品成为“有作者个性的声音”[2]176,形成一种强烈的喜剧效果。李渔是一位刻意求新求奇的作家,他认为:“人惟求旧,物惟求新。新也者,天下事物之美称也。而文章一道,较之他物,尤加倍焉,戛戛乎陈言务去,求新之谓也。”[3]203他在题材上力求新颖,而这种新颖又常常表现在对现实的夸张或对常情常理的违背,以此来营造一种喜剧效果。

  比如《美妇同遭花烛冤,村郎偏享温柔福》,写的是一个又丑又臭的男子先后取了三个美妻,每一个美妻都嫌恶他,最后一个美妻想出奇计,使一家和睦相处。作者一反传统男才女貌相当的配偶原则,别出新意,并极力夸大男子身上的缺陷,将对比极强烈的男女配为夫妻,将生活中极不和谐的事情化为一场忍俊不禁的喜剧。小说后评中对此评价道:“这回小说救得人活,又笑得人死,作者竟操生杀之权。”从而指出了这部作品所具有的喜剧性。又如《寡妇设计赘新郎,众美齐心夺才子》,写的是一位女子如何将意中男子夺为自己夫君的故事,这与以往小说中所选用的题材往往写男子如何设计得美妻正好相反。因为悖于常理常情,因此小说表现出强烈的喜剧色彩。《十卺楼》为了说明“天下好事,只宜迟得,不宜早得;只该难得,不该易得”的新奇道理,编造了一个更为荒唐的故事:一位男子先后娶了九位妻子,但他们的生活都充满了许多不和谐的因素,娶到第十个妻子时,却为原妻,夫妻好合,幸福美满。小说以亘古未见的新题材,上演了一出庸俗的喜剧。

  《生我楼》中写一位老人卖身为父,这也一反以往卖身为子为仆的题材,不合生活情理,这种题材本身就充满了喜剧意味。总之,李渔为了使他的小说题材呈现出喜剧的色彩,就常常表现出对现实的夸张或对常情常理的违背,而这正是一种创新的精神,同时也体现了作者小说观中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。

  其次,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表现在作者善于选取喜剧型的人物去串联小说的故事情节,从而达到强烈的喜剧效果。李渔是一位编织喜剧的巨匠,他善于设置喜剧型人物,制造喜剧氛围。如《美妇同遭花烛冤,村郎偏享温柔福》中的阙里侯:“眼不叫做全瞎,微有白花;面不叫做全疤,但多紫印;手不叫做全秃,指甲寥寥;足不叫做全跷,脚跟点点;鼻不全赤,依稀略见酒糟痕;发不全黑,朦胧稍有沉香色;口不全吃,急中言常带双声;背不全驼,颈后肉但高一寸;还有一张歪不全之口,忽动忽静,暗中似有人提;更余两道出不全之眉,或断或连,眼上如经樵采。”这个形象可谓奇丑无比,虽存在夸张成分,却极富喜剧性。李渔喜欢用漫画式笔法勾勒人物形象,产生耐人寻味的喜剧效果。如《拂云楼》,裴七郎的前妻封氏,生得“面似退光黑漆,肌生冰裂玄纹。腮边颊上有奇痕,仿佛湘妃泪印。指露几条碧玉,牙开两片乌银。秋波一转更销魂,惊得才郎倒褪!”这样一个丑女偏偏到处卖弄妖娆之态:“但是人多的去处,就要扭捏扭捏,弄些态度出来,要使人赞好”。其“雨中摔跤”一段,丑态毕露,造成了极强的喜剧气氛。设置性格互相对立的人物,也容易产生喜剧意味。《夺锦楼》里的钱小江夫妇,性情相左,在女儿婚事上偏又互不相让,两个女儿许了赵、钱、孙、李四家,从而形成矛盾冲突;迎娶时,边氏“捏了闩门上杠子”,把迎亲队伍打得落荒而逃,夫妻只得对簿公堂。《妒妻守有夫之寡,懦夫还不死之魂》中费隐公和淳于氏,一个是“强硬丈夫”,一个是“阃内将军”;一个主张一妻多妾,一个极力反对丈夫纳妾,从而形成矛盾冲突;“声讨妒妇”一段,喜剧效果极为明显。总之,李渔所塑造的人物形象都是一些“奇”人,他们所做的事情也是一些别出心裁的“奇”事,从而增强了小说的喜剧效果,而这种效果的取得与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是不谋而合的。

  第三,李渔小说“新奇同质”的思想还表现在作者善于依靠奇巧的情节,营造出浓郁的喜剧氛围。

  小说之“奇”离不开情节安排之“奇”。情节曲折生动、引人入胜,才能吸引读者的兴趣。金圣叹总结说:“(小说)节节生奇、层层追险”,“节节生奇,奇不尽不止;层层追险,险不绝不追。”[4]133金氏的这番话语道出了小说靠奇险的情节引人入胜的奥妙。李渔也懂这个道理:“戏法无真假,戏文无工拙,只是使人想不到,猜不着,便是好戏法,好戏文。”[1]63现实的动荡和乱离,李渔不是没有看到,而是他更喜欢去写动乱中的种种出人意料的巧合,正如他在《生我楼》入话中所说:“从来鼎革之世,有一番乱离,就有一番会合。乱离是桩苦事,反有因此得福,不是逢所未逢,就是遇所欲遇者。造物之巧于作缘,往往如此。”巧合是李渔惯常的喜剧手法,他以难以置信的巧合给作品带来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。如《生我楼》写战乱中一年轻人买一老翁为义父,买一老妪为义母,买一女子为妻子,原来竟是亲父亲母和早定下的未婚妻,李渔就是通过如此巧合的情节来造成全家团圆的喜剧气氛。在《遭风遇盗致奇赢,让本还财成巨富》中,写了秦世良多次借钱经营,本钱全失,但巧奇的是后来凡失去的钱财又都数倍地还来,成了财主。恐怕李渔自己也意识到这样的巧事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吧,因此他还写了人物秦世良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奇事:秦世良常常对着镜子自己笑道:“不信我这等一个相貌,就有这许多奇福。奇福又都从祸里得来,所以更不可解。银子被人冒认了去,加上百倍送还,这也够得紧了。谁想遇着的拐子,又是个孝顺拐子,撞着的强盗,又是个忠厚强盗,个个都肯还起冷帐来,哪里有这样便宜失主!作者试图通过人物自己称奇道巧,来掩盖自己的过于编造的痕迹,让人更相信这种巧合确是真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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