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期刊VIP网所属分类:新闻传播发布时间:2014-07-24浏览:次
南朝 宋 谢灵运 《撰征赋》:“发卞口 而游历,迄 西山 而弭辔。” 宋 史达祖《喜迁莺·元宵》词:“旧情拘未定,犹自学,当年游历。” 清 顾炎武《赠钱行人邦寅》诗:“ 南徐 游历地,傥有和歌辰。” 马南邨 《燕山夜话·从慧深的国籍说起》:“在他游历 美洲 的时候,那个大陆上的人们才有机会接触佛教。”
一,
上午,快到哈密,前方的铁道被山洪冲塌了,火车只有停下,停在火焰山傍的茫茫戈壁平原。
正当六月,烈日炎炎似火,满火车的人们热得吐着舌头,体验正宗哈密瓜的生长过程。
“怪不得哈密瓜那么甜”,阿瓜拉起汗衫擦着汗,对身边阿宾说:“要是热不死,我也会那么甜”。
阿宾看长途折腾的象团抹布一样邋遢的阿瓜,笑说:“你不会甜,你肯定咸。”
万里晴空,天蓝蓝的,带着一些遥不可及的凉意,西南方一百多公里就是神秘的楼兰古国。
正当人们烦躁不安的时候,平原远处隐约有村庄的地方,来了一支打着红旗的队伍,领头的是几个中年妇女。
她们好像都拎着篮子。
队伍来到火车边,带队的女同志对火车上的人们喊:“大家别着急,俺们是这里兵团妇联的,现在先给大家送些吃的,兵团同志们已经会同铁道兵去抢修铁路了,会很快通车。同志们别急。”。
然后妇女们就拎着篮子,挨车窗往上递包子送水。
阿宾早疾步冲到车窗边,等着接包子。
吃着包子,阿瓜的鼻子酸了,现在,全中国大概只有西北,只有西北的兵团还有这样的好人,还稀罕地保存这种温暖互助的老派革命情谊。
人们吃了包子没一会儿,妇女们又来了,来安排哈密政府派来的汽车队。
她们到火车边给人们解释:铁道还得修一些时候,党组织怕乘客们受不了炎热,现在接大家去哈密城去,先到宾馆住下。
汽车浩浩荡荡向哈密去。
阿瓜站在奔驰的卡车上扶栏远眺,迎风歌唱:楼兰姑娘你在哪里……
一进城,好奇的哈密市民就嘻嘻哈哈地指点着围观。
一个满头小辫子的骑自行车的维族女孩跟着汽车,仰脸问车上的阿瓜: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是来摘棉花的吗?”,普通话说的跟播音员似的。
阿瓜笑嘻嘻地说:“不是的,俺们是来要饭的。”
那小女孩就笑,拧着鼻子说:胡说,看你们就是旅游的。
火车要晚上八点半开出。
阿瓜和阿宾把行李放好,在傍晚的异域古城里溜达。
阿瓜惊奇着维吾尔风格的平顶土房、穿着伊斯兰衣服的美丽维族小孩,还有楼塔尖细的阿拉伯风格的清真寺以及寺里散出的虔诚穆斯林。
新疆长大的阿宾司空见惯,百无聊赖地用维语问着维族商贩腰刀的价格,叙着哈密的天气。
在一条幽静的街角,浓密的白杨树荫下的露天啤酒吧,喝着凉凉扎啤,阿瓜第一次吃到了真正的维吾尔烤肉串。好吃极了。
而那时,清朗的新疆流行歌曲在维吾尔的空气里,在伊斯兰的暮色里,欢快地唱着。
二,
乌鲁木齐去精河八九小时车程,长途汽车早六点出发。
阿宾靠车窗坐了。阿瓜右边隔过道是一个瘦高的维族姑娘,穿着深红色长裙,戴着漂亮的八角小花帽,睫毛长长的,象蝴蝶的翅膀。
能看出来她是独自一人乘车。
阿宾上车就睡。阿瓜边把背包塞货架里,边冲睡觉的阿宾说:你就是猪。
那姑娘嘻嘻笑了,对阿瓜说:“上车睡觉,那是有福气的事咦。”
听到姑娘说话,阿宾睁眼看看,扭脸又睡了。
天气很热。一路上,姑娘和阿瓜很大方地叙谈着,车过石河子,阿瓜就知道了她是乌鲁木齐商校的毕业生,现在是回老家奎屯联系工作。
“你们是哪里人?去哪儿?”姑娘扑闪着蝴蝶的翅膀,问。
阿瓜不想说自己是安徽的,因为在新疆,很多逃犯和摘棉花的农雇工都是河南、安徽来的。
阿瓜就说:“我们那个是安徽西安,哦,就是西安的,去精河找朋友。”
睡醒的阿宾捣捣阿瓜,阿瓜扭头过去,阿宾小声对他嘀咕:别张扬小子,这儿有民族矛盾,勾引人家姑娘,小心挨刀子。
说着悄悄用大拇指朝身后满车的维族人指指。
阿瓜不傻,所以俩人叙话,多是姑娘在说。而目光闪避的阿瓜可以分明地感觉到,那姑娘不时微笑着注视自己。
不会吧?阿瓜心说,在家俺是丑八怪,不会来新疆,俺小眼倒吃香了吧。
车靠白桦树林停下,休息。乘客们下车方便,乘凉或是买些饮料。
公路上汽车不多,维族老汉赶着的毛驴车倒是不少。
阿瓜下车时姑娘跟着下了,对阿瓜说:“我们去打水洗洗手,凉快一下。”
阿瓜不好意思不跟着。
车边,阿宾吸着漠河卷烟,忧伤地看着他,看他的还有几个人,几个目光冷漠悬着腰刀、吸着漠河卷烟的维族汉子。
水泥盖板严严铺在沟渠上,长长延伸着象树林里的小路,间隔很长距离才有豁口,供人顺台阶下去打水,这是新疆特有的‘坎儿井’。
刚到井口,阿瓜就感到彻骨的凉气。
姑娘告诉他:水是雪山上一路引来的,当然很凉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姑娘把白皙的手伸进盛满井水的铁桶里,问。
阿瓜揉着鼻子,看天边白雪皑皑的山,说:我叫阿瓜。
“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呢?”
姑娘扬起花样的脸庞,笑看着阿瓜,说:“我叫阿依诺儿,美丽月光的意思。”
……
到终点站精河县已经下午两三点了,精河西北一百多公里,过阿拉套山口就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。
一下车阿宾就骂阿瓜:你他妈把我都吓死了,老跟那姑娘嬉皮笑脸地调情。
阿瓜茫然若失着,辩解:我哪里嬉皮笑脸了。
老式平房的农业招待所住下,好家伙,大马店一样空阔的招待所,就他俩。
几个骑马少年,从招待所后的大街,大声嬉闹着策马冲过。
晚上洗了澡出门时候,阿瓜被头顶的夜空惊呆了。
群星闪烁的古兰夜空,如清澈见底的无边深海,仿佛可以看到宇宙深处,粉红的月亮伴着远处曼妙的维吾尔歌声,静静地悬在璀璨天幕,触手可及。
星星、月亮,伊斯兰的图腾,历险的辛巴达,天空的飞毯,魔力无边的神灯,无数丰满的一千零一夜呀。
那晚阿瓜喝醉了,奎屯大曲,维吾尔拌面和烤肉。
后来阿宾笑话阿瓜,说那晚他老是醉眼迷离地看着夜空,不停地说:阿依诺儿,美丽月光的意思……
凉爽早晨,阿瓜在院子水池边,用坎儿井水洗漱时,服务员的调皮男孩依在酸枣树下,用手里的树枝指点阿瓜,快乐地嬉笑着。
古城的深处,伴着初生太阳,有阿訇在清真寺高高的塔楼上悠扬绵长地咏唱着古兰经文,呼唤穆斯林们到真主的跟前,朝拜。
崭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三,
阿宾和阿瓜坐着马车,就是那种挂着艳丽的伊斯兰花饰,铺着维吾尔花毯的马车,从车站一路欢笑回到家。每人两元钱,便宜的要死。
“到家喽!”,阿宾有点得意洋洋:“阿瓜,到家了,有人他妈敢欺负你,狗日的屎打不出他的。”
阿宾爸是静县农垦兵团的政委,在当地很叫的开。
见了爸妈哥嫂,晚上自然是热闹的团圆宴。
刚一消停,第二天一早,俩人就在团场农贸集市旁的白杨树林,拉条尼龙绳,把从西安捯饬来的衣服、帽子啥的给挂上,开始做生意。
一路过的藏族男孩从马上跳下,拿起牛仔帽戴上,问:“帽子咋卖的?”。
阿宾冲他一挑大拇指,说:“小朋友有眼光哦,这可美国进口的牛仔帽,28元。”
男孩把玩着帽子,说:“拉倒吧,还美国进口,你们汉人就会骗人。”
阿宾说:“你这熊孩子怎么说话呢?”
男孩从裤兜摸出两张脏巴巴的十元票,“二十,不行拉倒。”
阿宾和他开玩笑:拿你腰刀换得了,再给你一件牛仔衬衫。
阿瓜看到男孩的马溜达进了树林,忙对男孩说:“快,你的马跑了。”
男孩看看阿瓜,不屑地笑:“达姆不会跑的,牠是我的好朋友。”
有一群维族妇女走过,阿宾忙双手响亮一拍放在胸口,以伊斯兰商人的诚恳表情,对她们喊:“芒儿咔朗(快看这儿),尼麦阿里色孜(想买些什么),老乡们,都是出口转内销的好东西。”
一妇女笑,用甜美流利的普通话说:“你不政委家的三子,阿宾吗?”
阿宾羞得不行,搓着手,说:“对不起,阿依古丽阿姨,我没看见您,卡力木科长叔叔好吗?”….
盛夏的烈日高悬在北疆瓦蓝瓦蓝的天空,从博斯腾湖那儿飘来的风,凉爽吹过白杨树林荫草地。
阿瓜嘴里叼着漠河卷烟,靠着笔直高大的白杨树躺下,看地平线那儿白雪皑皑的大山,对阿宾说:“找辆摩托,我们明天去那雪山玩。真漂亮啊。”
阿宾笑,说:“傻瓜,知道多远吗?前边大沟过去全是戈壁滩,没路。看近在眼前,老话叫看山跑死马,远着哩。”
阿瓜说:“真想到跟前瞧瞧,漫山那么洁白的雪,跟住着神仙似的”。
阿宾想想,说:“过半拉月山里草原逢场,蒙藏维族都去赶场,还要赛马,挺热闹,到时你和村里维族老乡坐团里卡车去。”
“先找好棉大衣哦,过雪山口的,冰天雪地的冻不死你。”……
阿瓜在阿宾家快乐地过着夏天。
傍晚,俩人就去河一样的大沟里游泳,嬉闹。
几年没回家了,阿宾的各族朋友轮番请客,阿瓜跟着东吃西喝,葡萄藤烤全羊,烤野驼,维吾尔手抓。大饱口福。
可山里草原热闹的‘场’,阿瓜终于没有去成,阿瓜要去找‘六子’,一犯了事从老家逃来的哥们。
他在戈壁的那边,边远的16连卡尔拉克农场。摘棉花呢。
凌晨,赶路途中,阿瓜看见身后一维族老汉驾着毛驴车从朝阳那驶来,忙闪在土路边白杨树下,手举香烟和纸币摇晃,满脸微笑冲老汉喊:谢谢,顺道捎我去车站。
可近前,老汉响亮地甩一记响鞭,叽里咕噜骂一句,过去了。
阿瓜可以猜到,老汉在骂:滚开,肮脏的汉人。
四,
老火车卸下阿瓜一人,吐着浓烟‘咣咣当当’地远去了,消融在空旷寂寥的地平线外。
戈壁滩上一个寂寞的小站。
唯一的工作人员是操陕西口音的中年信号员,他热情地拿手里小旗给阿瓜指路:到那岔道口往北,顺旧道基,沙(三)十多里就到卡尔拉克农场哩。嫩可得走快,黑了又狼哩。
小站周围是荒无人迹的漫漫戈壁。
静得连风吹过草尖的声音都可以听见,可 离开了小站,荒原上就连草也没有了。哪怕一根草或一株植物。
只有风,散漫地在荒原游荡着,象百无聊赖的逃学少年,偶尔撒谎出远处丝绸古路隐约的驼铃或歌声。
岔道口往北,西北偏北。阿瓜哗啦哗啦地走着,大头皮鞋结实地践踏着戈壁滩黑黑的砾石。
他把背包往上拉拉,回头,隔着平缓的坡,已看不见小站了。
仿佛是走在月球上。
阿瓜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,棒得可以时刻快乐着。包括此刻。
冲着没有生命的寂静荒野,阿瓜顽劣地喊叫:王秃子,妈的逼你不是要开除我吗?有种过来,单挑。喊完了不由得呵呵地笑。
谁来这儿跟你单挑?
笑声干涩得滑稽。
前方终于看到了一丛植物,天那,这可是稀罕的宝贝。
阿瓜惊喜地赶过去。
那不是有生命的植物。只是一团被风从遥远地方吹来的干枯的骆驼草。
阿瓜失望地抬头,看看骄阳里蔚蓝的天空,自嘲说:在这儿,就当它是一丛草吧。然后,对着这团‘草’,他吹着口哨郑重地撒尿。
顺道基边 行进间,阿瓜看见,有动物的骸骨散落。一种异样的感觉,油油的从他心底慢慢升起。
小伙子使劲地咽了口酸水。
远处零落山丘,火红的、碧绿的、宝石蓝的,在内地告诉谁都不会相信,这玻璃似的各色鲜艳的小山丘。
阿瓜闪过一念,那是魔鬼的坟茔。
神奇、神秘却了无生息的戈壁呀。
在一口‘地窝’边,疲累的阿瓜找根枕木坐下,点一支烟,四顾天地苍莽。
地窝,深一米多圆经约两米的坑,养路工天晚时候就钻里面,在狼来之前,上面严实地盖上粗重的枕木,过夜。
阿瓜混乱地想,自己沉浸的优美的饱含哲理的书本、深刻的欢快的音乐、前卫的印象的画作,这一切在这里,在这没有生命的地方,何以安置?
他曾自以为深刻的什么生命要优雅从容、内心要安静平和的感悟,在这里,轻薄如风…..
阿瓜茫然地走着。
这死寂的戈壁滩,恍惚成了讲堂,有大智慧在谆谆耳语。
这死寂的荒原,恍惚又成了远古的神兽战场,惊天动地的阿修罗们正嘶吼着搏命。
这无边荒原的大生命的魔域,这无边荒原大觉悟的深 深 寂静。
阿瓜茫然地走着。
当一副崭新的骸骨蓦然出现在阿瓜面前时,这傻瓜彻底惊慌了。
那是一只被狼啃的干干净净的野驴的骸骨,白森森在阳光下沉思,似乎一直在等他。
等了很久。
身后有声音说:区区薄礼 不成敬意…
他慌忙的逃开,往前疾走,却狼狈地挣断了背带。背包滚落地面。
蹲下,打理自己凌乱行囊的时候,眼泪默默流下。
年轻快乐的矫将被这荒原打败了,他痛苦地屈服着。
那声音在身后,悄悄对他说:没有优雅的尊严的威武不屈或决不妥协的,有的只是
努力 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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